那些年那些女孩

我我把每个离开我的姑娘都看成教导我成长的老师，那这样说来，我的初恋（也就是启蒙老师）对我是开放式教育。当时我十七岁，还在读高中，脑子里面都是一些很单纯的东西，她已经经历了各种沧桑，在职校里面混日子，带我见识新世界。

和她谈恋爱很酷，她爱带我去夜店，上床前和我拼酒，做爱的时候会要我喊她姐姐，可见性格中有一定的变态成分，我非常中意。

在我幻想的恋爱里，喜欢一个人就要尽力的讨好对方，送她喜欢的礼物，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共同做一些温暖的小事。但小姐姐告诉我不用这样，我只用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了，那些虚伪的套路等以后结婚相亲再用吧，我们还年轻应该要真诚。

我人生的第一根烟是她教会的，当时我们在一个廉价的旅馆，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突然起床赤裸在阳台抽烟，样子看起来很惆怅。我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亲了亲我的脸，然后把叼着的烟塞到我嘴里：陪我抽根烟吧。

烟味和她的发香，成了我十七岁最刻骨的记忆。

她经常去我学校找我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和我接吻，好几次走路被班主任撞见，她都会用奥斯卡影后般的姿态拉着我的手主动和老师打招呼：老师，我弟弟最近成绩怎么样？

班主任将信将疑：这真的是你姐姐？

我脸一下子红了，突然想起来每次叫她姐姐都是在床上，她估计察觉出了我的心态，在一旁咯咯坏笑。

我们分手也比较文艺，当时我发现她劈腿了，在一个雨天的天桥上两人道别，说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雨越下越大她把伞递给我，然后张开双手在雨中跳舞。我第一次认识到，她不可能属于任何人，她向往自由和张扬。

离开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以后别抽烟了，那是个臭毛病。

我点点头，走下天桥的时候就点上烟，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每次我点烟的时候都能想起那晚她的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

我的启蒙老师教会我的是，恋爱这种事是自由的，玩得起就要输得起，没必要怨天尤人。

后来我又遇见一个姑娘，算是比较功利的老师了。她长得比较漂亮，笑起来眼睛弯的很好看，但是对钱比较敏感，如果我送她礼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翻标签，然后感动程度和价格成正比。和她逛街是一件涨姿势的事情，她总能说出那些衣服包包的价格，无比的精准。

尴尬的是我们上床后，第二天早上她就带着我的钱包不翼而飞了，当时我无比的沮丧，好比买票进电影院想看爱情片，看到最后才知道是恐怖片，这种落差感让人很难接受。我想起来钱包里还有一张卡，于是把密码以短信的方式发给她，并请求她把身份证寄还给我，我懒得回乡下再办。

她的回复简洁明了：滚！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在某个夜晚她哭着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她泣不成声：想不到你给我的密码是真的，你怎么那么蠢？

我说：你可以把身份证还我了吧，我还没办呢……

她破涕为笑：我早就丢了，我们和好吧，我现在的男朋友天天打我。

我怒不可遏的带上一群朋友，找到了他们租的小房子，开门后就把那个渣男暴捶一顿，那哥们也挺逗的，还以为我们是要账的，颤颤巍巍的把钱全部掏出来求饶。我把她带出来后，她表现的极为热情，扑在我的身上喊我老公，我笑了笑把她推开，我说：我不是为了这个帮你。

她不能理解：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摇摇头，我帮她只是因为她曾经可爱过，哪怕那时的她只是虚以委蛇。这种东西讲出来很矫情，但不讲又很难让人理解。

就在前一段时间，我又遇上了一个姑娘，她主动联系的我，说特别喜欢看我写的东西想要认识我。

我当时就乐了：你喜欢一道菜，也没必要认识那个厨师吧。

她很认真的说：如果是最喜欢的一道菜，我一定要认识。

她每天都会给我发一些尴尬的情诗，和郭敬明的那些明媚忧伤的句子有点像，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她迫切的想和我见面，说好像找到生命里最喜欢的那个人，可能是单身太久，这种鬼话我都信了。

结果见面后她就失望了，因为我没有她想象中有趣，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聊的沉默。她跟我讲了一些她的过去，从学校辍学后在社会上干着各种工作，追她的男人她都不喜欢，追到手的男人她也都不喜欢，她说她很难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我很想说其实你就是个抖M，出于礼貌没说出口。

失望感让她开始厌恶我，离开的时候都没让我去送她，在她的心里也许我就是个靠写一些装逼的文字赚钱泡妞的伪文青。我也没有辩解，这个小姑娘还活在幻想中，向往书里的诗和远方，敬仰传记里的辍学闯荡，她希望遇到一个人可以在教堂深情的亲吻，在神父面前做真挚的祷告。

而我绝不是那种人，她觉得自己做了蠢事，恼羞成怒的要我回去。

因为她年纪小又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我怕她出意外，只能偷偷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尾随她去机场门口，看她登机才回家。我转身的时候，看到一对情侣在紧紧拥抱，脸贴着脸轻声说话，如果飞机还有两分钟起飞，他们一定会拥抱120秒。

事实上，机场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接吻，而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祷告。这些东西，她永远不会明白。

每次我抽烟，都会想起那个小姐姐，她慵懒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每次我逛街，都能想到那个眯着眼的姑娘，她兴奋的拆开礼物盒然后拿着裙子转来转去。

每次我看诗集，都能想到那些尴尬又深情的文字，在那个瞬间，想必她的感情是真实的。

不管结局如何，那些姑娘有很多瞬间，都是真挚又可爱的。我有一个悲观的想法，我们的人生就是在黑夜中行走，在寂静和黑暗中孤独又惶恐，那些姑娘温暖地陪伴了我们一程，哪怕途中有冷漠和伤害，对于她们的出现和离开，我们都应该心生感激。

但我们不能停留，不能被那些东西所吞噬，我们还是要鼓足勇气不断往前走，大概就是这样。

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