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凶悍的白色幽灵在嚣傲地张牙舞爪
暴雪封山已经三天三夜了,天还没有转晴,刺骨似刀的寒风像一群妖魔在狂吼,鹅毛大的雪片卷在风里,肆无忌惮地旋转着,拍打着,飘舞着,散漫着。仿佛是无数饥饿的野兽在哄抢着食物,又如同浩荡凶悍的白色幽灵在嚣傲地张牙舞爪。在一处山洞里昏睡了三天三夜的江鹄缓缓睁开眼睛,他是靠着马的肚子睡着的,当他下意识地去摸马的身体时,发现这匹跟随他多年的白马已经停止了呼吸,它的体温已经被严寒夺去,只剩下一副硬如冰坨的驱壳卧倒在主人面前。白马的身体正对着洞口,由于山洞很浅,寒气便会直逼到它身上,而江鹄则是躲在它的里侧,才不至于被冻死。他顺手摸到了斜靠在怀里的剑,剑身还残存着他的余温,剑穗早已不知去向,剑鞘上沾满了洞里的浮尘碎土,他轻微抖了一下剑身,用双手拄着剑摇摇晃晃吃力地站了起来,才发觉全身的骨头都是又酸又痛。
他匆匆扫了一眼山洞,深情地望着冻死的爱马,片刻后,俯身为它合上了圆睁的双眼。
“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江鹄自言自语着,同时他也知道,倘若此时突然出现一只凶猛的山兽,自己是绝无半点反抗之力的。
他看了看雪花荡洒的洞外,欲运起内力御寒,却由于过度饥饿,丹田处根本提不起一点热意,他犹豫了一下,拔剑刺向死马的脖颈,然后趴在血口处吸了几口冷血,接着站起身把牙一咬,提剑扑向呼啸的风雪之中。
厚厚的积雪没过江鹄的膝盖,他用力地睁着被风刮得生疼的双眼,强打精神仔细四下打探着,他多么希望眼前有一个茅屋,哪怕是茅棚也好,只要在这大山之内遇到一个除自己之外的大活人,跟他说句话,给他碗热汤,那就足以令他兴奋不已,其它的他断不敢多加奢望。
可是那仅仅是期望,周围昏蒙蒙一片,天连地白,延绵无垠。除了风声,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靴底踏穿沉雪的吱吱嚓嚓声。
江鹄是个浪子,十多岁时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他浪迹天涯已经十余年了,他现有的武功都是跟一些押镖的武师学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入流的三脚猫,防身还勉勉强强,若是与人争强斗胜,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些年来,为了生存糊口,他抢过官粮,偷过东西,当过猎户,押过镖车,做过青楼的龟奴,甚至当街乞讨过,可他就是不肯落草为寇,因为他年幼时村子里经常受匪帮的袭扰,他目睹过土匪强盗抢夺钱粮,滥杀人命,他的脑海里铭刻着匪首骑在高头大马上不可一世的狂笑。所以他恨强盗,恨得牙痒痒。十多年来,每当想到匪首当年的笑,拳头就一阵紧握,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江鹄是个浪子,他比那些生活安定的孩子更早懂事,更能吃苦,同时也更能忍受人生中扑面而来的坎坷和苦难,忍受周围人的白眼和咒骂,忍受无数个日子里与影成双的无奈和寂寞。他认为自己命硬,是老天爷不忍心这么快把他带走,在自己孤苦无助的岁月里总有一股难以言表的信念支撑着疲累的身体和意志,走下去!绝不能这样惨淡地死掉。
这把随身十余年的青钢剑,江鹄与它有着特殊的感情,尽管它失了往昔昨年的华丽,色彩变得灰沉暗淡,他仍受不释手,因为它锋利依旧,坚实依旧,对主人的忠心依旧。江鹄游游荡荡地在雪地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的双腿一步比一步沉重,眼前一阵比一阵模糊,不远处的松林里几只顽皮的雪狐疾速窜过,他也只能对着它们长长的脚印和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望而兴叹。阴晦的天空,使他无法辨别此时是什么时辰,早上,中午,下午还是傍晚,都无从知道,只是凭着一股倔强的求生本能和不屈的意志,向前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每前进一点,他就感觉离希望近了一步。
不知又走了多久,他直觉得双眼发黑,天旋地转,朦胧间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不远处高大的一座门楼和飘动着的朱红灯笼,接着就一头扑倒在雪地里,失去了知觉……
两个时辰后,江鹄在温暖里醒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装饰豪奢的房间之内,躺在雕栏软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床边不远,一个铜质炭盆里正冒着鲜艳的火苗,淡淡的烟丝缓缓腾旋,冉冉飞散。对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隆冬绽放的梅花,落款几个黑字:怒梅傲霜图。他虽不懂画,却也看得出来这幅画功底不落俗套,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这是在哪里呀,难道是梦?还是已经……江鹄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一股清晰灼热的疼痕传遍全身,他笑了,想起那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
他的剑安静地靠在床边,经过风雪的洗涮,已经干净了许多。寒意没有了,饥饿却像恶狼一样撕咬着他的胃,江鹄吃力地支起上身,却抬不动双腿,想喊,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塞着,他把被子一掀,强行挪腿下床,却重重地滚到了地上。
(二)
房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名红衣女子,她的身后是两名青衣男子。男子跑过来把江鹄扶到床上,回过头对女子道:“花管家,这小子肯定饿坏了。”
女子坐在椅子上道:“救人要紧,你们快点弄点吃的来。”
“是,小的这就去。”两名男子说完飞跑去厨房。不多时两个人拿着食物回来了,微笑地望着花管家。
花管家一看他们手里抓着两块黑乎乎的东西就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一名男子道:“回花管家,这是好东西,营养丰富,甜爽可口,重要的是它充饥效果很好,我们通常叫它烤地瓜。”
花管家脸微变瞪眼道:“简直是混蛋,成心丢怒梅山庄的脸是不是,快去炖一只鸡送过来!”
等他们把鸡送来时,江鹄的脸都饿绿了。花管家端起碗要去喂他时,门外一声高喊:“庄主到!”
踏着话音走进房里一位黄衣女子,年纪在双十上下,姿色美艳,青丝秀挽,肤白如雪,唇红鼻挺,柳眉朗目,身形窈窕,步伐轻健,一身的精气神,非凡的气质里充盈着沉稳和肃然。她正是怒梅山庄庄主梅无霜。
花管家忙将碗放在桌子上,行礼道:“见过庄主。”
“嗯,倾芳不必多礼,他怎么样了?”梅无霜贝齿轻启道。
“他大概是饿坏了,脉搏很微弱,气色看起来比刚救回来之时好多了。”花倾芳道。
“我来吧,叫他们再拿些炭过来。”梅无霜端起鸡汤走近床边道。
半碗热汤下肚,江鹄浑身的血液开始重新沸腾,他睁开眼的一刹那,梅无霜天仙般的容颜首先映入眼帘。
“啊!江鹄先叫了一声,他的叫声吓到了房内的人,吓得梅无霜差点把碗盖他脸上,花倾芳上前道:“公子,你缘何大叫呀?”
江鹄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莫非是传说中的狐仙?”
花倾芳眨眼望了一下梅无霜,故意加粗声音道:“是啊,我们是狐仙。”
“啊,妖怪呀!”江鹄又大叫一声,他支起上身就想下床。梅无霜道:“倾芳,看你把他吓得,公子莫怕,她是哄你玩的,这里是怒梅山庄,我便是这里的庄主梅无霜,她是我的管家花倾芳。”
“哦!吓煞我也,多谢庄主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江鹄抱拳道。“公子不必客气,你腹中饥饿已久,若再不进食,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住的,来,将这鸡汤趁热喝完吧。”梅无霜将碗递到江鹄手中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吃相很丑的,希望不会吓到你们。”江鹄说完就以风卷残云之势很快将一整只鸡消灭干净,然后用衣袖抹抹油乎乎的嘴唇道:“好舒服呀,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鸡了。”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不知该如何称呼呢。”花倾芳道。
“哦,在下姓江,名鹄,江河的江,鸿鹄之志的鹄,我哪里是什么公子,小姐该叫我浪子才对。”江鹄说话间就想找鞋子下床。梅无霜阻拦道:“江公子,你体力损耗过度,不宜下床行走,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江鹄就乖乖地又躺了回去。
(三)
十多天后,身体恢复如初的江鹄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也不好意思再住在怒梅山庄了,并且近几日天气有所好转,雪早已停了,风也小了许多。这天江鹄在前院里偶遇管家花倾芳,就当即提了辞行之事。花倾芳道:“江公子,此事我做不了主,庄主在后院的梅园赏花,你直接去与她说吧。”
江鹄想自己来了这些日子了,还从未到过山庄的后院,更没见过什么梅园,这下刚好满足一下好奇心,尽管花倾芳已将话言明,但他还是出于礼貌道:“这,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庄主的雅兴。”
“怎么会,说不定你去了,她雅兴更盛呢。”花倾芳一抿嘴道。
江鹄对花倾芳一抱拳,提着剑就转身大步迈向怒梅山庄的后院,院里的雪早已被庄丁打扫得干干净净,青石板铺的地面光亮整洁,映衬着绿瓦红柱,看上去使人赏心阅目,再加上霜枝之间寒雀灵巧脆利的婉鸣,更是倍感惬意,心旷神怡。
“真是个好地方。”江鹄不禁赞叹出声来,但他想到自己是要辞行的,便收走流连的目光,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梅园是一个格外隔开的院落,四面用墙紧围,只留有一扇小门进出,门上方用黑笔写着方正的楷字:梅园。这里是怒梅山庄的一大看点,平时少有人能够进入其中。天放晴的时候,梅无霜喜欢一个人待在园中间的留香亭摆一壶烧酒,自斟自饮,品风览雪,倚寒赏梅,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江鹄被园门口的庄丁横刀阻拦,他刚想说是花管家让我来的,还没开口,就听见园内一个甜美的声音飘出:“放他进来吧。”
两名庄丁收刀把拳道:“公子请,只是要把剑留下。”江鹄坦然一笑,双手捧剑递于庄丁,昂首阔步走进园子。
“哇!人间仙境,太美了。”江鹄刚进来就被眼前数百株梅树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的景色所吸引和陶醉。
正在留香亭端坐的梅无霜缓步迎出来道:“江公子,请到这边坐。”江鹄本来是决定一见庄主就辞行走人的,但他此时却感觉无从张口,傻呆呆地随着梅无霜走到留香亭坐了下来。
“来,饮杯温酒,暖暖身子吧。”他刚坐下,梅无霜已将斟满酒的白玉酒杯递到面前。江鹄不好推辞,双手接过,仰面一饮而尽道:“好酒,庄主我来是……”
“江公子,你看这些梅花,哪枝最漂亮,最有诗韵?”梅无霜打断他的话道。
“依我看来,它们都是同样的美,在这隆冬严九,不畏酷寒,绽红呈艳,怒吐芬香,给予人的,不仅是观赏的快意,更有为人品性的启悟,此处依山傍林,景色卓丽,又逢这梅林迎雪开放,这奇妙的意境,让人的诸多烦恼都随风飞散,就是在以往的梦里,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爽快之感,真是天有蟠桃仙园,地有怒梅梦林呀。”江鹄望向远处道。
“呵呵,好一个‘天有蟠桃仙园,地有怒梅梦林。’来,再饮一杯。”梅无霜为江鹄面前的空杯加满酒道。
江鹄端起酒杯道:“梅庄主,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家,竟能做到这倘大一座庄园的庄主,也着实来易呀,江某深感佩服。”
“唉,我刚满十岁,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和兄长去年因卷入武林纷争,被奸人设计毒害,死于非命……我一个弱女子继承这么大的家业,又何尝没有感到孤独和无助呢,但也只能咬着牙硬挺了。”梅无霜脸泛愁悲道。
江鹄慌忙起身道:“庄主见凉,在下无意挑起你的伤心事,真是难为你了。”梅无霜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道:“公子不必自责,这些事道与你听也无妨,因为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
“谢庄主抬爱,其实我今天到此打扰是想……”江鹄又想提起辞行之事。
“江公子,你看这雪景无垠,梅色有香,不知你有无雅兴,陪我对几首小诗呢?”梅无霜再次打断他的话道。
江鹄一听心里道:得,今天甭想走了。口上道:“梅庄主,要劈柴打水,我还能会,这吟诗作对嘛,就很外行了,我小时候一到学堂就头晕眼花,没读多少书,这样吧,你只管吟来,我洗耳恭听便是,如何?”
梅无霜略显尴尬道:“嗯…那无霜就献丑了。”然后她清清嗓子道:“凌寒绽香志可嘉,映雪成景傲天涯。赤颜丹心锁冰愁,笑饮刀风争潇洒。”“好诗,好诗。虽然我不懂诗文,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一首上成佳作呀。”江鹄不想太扫梅无霜的兴,对她吟的诗大加称赞。
梅无霜委婉地笑了笑,心想就算是对牛弹琴,这起码也是一头热爱音乐的牛,总不至于使自己显得太无聊。
她刚要给江鹄倒酒,花倾芳急匆匆地走来,附在梅无霜耳边道:“庄主,丁恩图来了,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这次却带了几名随从,好生奇怪。”
梅无霜冷笑道:“哼,这个老家伙,我一直怀疑父亲和兄长的死与他有关,还没找他算账,倒送上门来了,他定还惦记着庄上的红玉葫芦。又耍什么歪心思呢,走,去会会他。”
她起身对江鹄道:“江公子,前厅来了客人,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江鹄也起身抱拳道:“小姐啊不,庄主请便。”
花倾芳也对江鹄灿然一笑,那笑让江鹄顿时觉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四)
梅无霜和花倾芳到了前厅,江湖人称‘风云第一手’的丁恩图迎面就一句:“无霜啊,你这庄主做得像模像样了,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虎父无犬女呀。”他身后的六名随从一个个身强体壮,挎刀而立,眼神里泛着傲慢。
“丁叔叔,您老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庄了。”梅无霜说完打量起丁恩图身后的随从来,盯得那些随从颇不自在。
“怎么,我想侄女了,串串门不行啊。”丁恩图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端起茶盏道。
“丁叔叔这是哪里话,怒梅山庄自家父在世时,你就是常客,岂有不欢迎之理,我只是想倘若家父健在,你们兄弟把酒言欢,那才有难得的快意。”梅无霜说完就望向喝茶的丁恩图。
丁恩图险些被茶呛到,他面色微红淡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片刻后他又道:“无霜,贵庄的梅园我许久未进了,很想再去赏赏那万朵怒梅映雪艳放的景象,我这几个小兄弟也是慕名而来,也想去领略见识一番,不知你肯不肯给叔叔这个面子。”
梅无霜面露难色道:“这……”
“怎么?真拿叔叔当外人了,我倒不要紧,难道你让我这几位随行的小兄弟冰天雪地大老远地白跑一趟不成。”丁恩图回头望着身后的随从道。
梅无霜心道:好一只奸滑的老狐狸,这是探我山庄的虚实来了。”口上只得道:“那,丁叔叔请吧。”
丁恩图略显得意道:“嗯,好侄女,不枉我与令尊兄弟一场。”言毕与身后六人一递眼色匆匆起身。
到了梅园门口,守门庄丁照样让他们将所带兵器留在园外,丁恩图回头望了一眼梅无霜,可梅无霜眼观别处,对此并不作声,他的随从只得乖乖解下腰刀交给庄丁。丁恩图道:“老夫闯荡江湖,惯用的兵器就是这双手,难道要把手剁下来呀。”
梅无霜沉默依然,花倾芳道:“丁前辈说笑了,快请进吧。”
到了梅园之中,丁恩图一眼看见了正拿剑在雪地上画画的江鹄,就先‘咦’了一声。继而问梅无霜道:“无霜,这小子是哪里蹦出来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梅无霜道:“他叫江鹄,是我新近结交的朋友。”这时江鹄已经走过来道:“这位前辈是?”
“这位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风云第一手丁恩图前辈,是家父的至交好友。”梅无霜对江鹄道。
“江湖?好狂的名字,不知这位公子是什么来头啊。”丁恩图歪着头道。
“是鸿鹄之鹄,不是湖水之湖。”花倾芳纠正道。
江鹄冲丁恩图一抱拳道:“这位前辈,在下只是无名小卒,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没什么来头。”
“无霜,你真像你父亲,也是喜欢结交朋友。”丁恩图望着梅花轻描淡写道。虽是轻描淡写,也包含着几丝不难发觉的不悦。梅无霜道:“认识朋友,靠的是缘份和坦诚,该不该结交我也是有分寸的,多些朋友毕竟不是坏事,重要的是拿捏得度,知人知心,不要结交到那种不该结交的人。”
“嗯,言之有理。”丁恩图点头道,但他脸色已然微变。
“丁前辈,请到留香亭坐下来慢慢欣赏吧。”花倾芳上前道。丁恩图心里道:我已经看饱了!这丫头已经知道扩充实力防我了,难道我勾结,不,我联手狂刀门暗害老庄主和梅无伤的事被她得知了?口上道:“嗯,也好,请吧。”
“这梅花虽美,可惜无叶,失了不少情调啊。”丁恩图的随从之一道。江鹄接口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花亦如此,世间万物,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就像你没有翅膀,只要不是缺胳膊少大腿,别人看你就不会觉得少了情调。”那个随从不再言语。梅无霜赞许地望着江鹄,柔情似水。
黄昏时分,梅园里寒意浓浓,穿得很薄的丁恩图打着哆嗦起身道:“无霜,今日并不虚行,我还有事,告辞了。”
梅无霜起身道:“嗯,那好吧,倾芳,送丁叔叔出庄。”
丁恩图他们走了之后,梅无霜和江鹄也出梅园到了前厅。
“倾芳,我已经看出来了,丁恩图投靠了雄武郡王马勃同。”梅无霜道。“庄主,这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花倾芳不解道。
梅无霜看了一眼江鹄。江鹄道:“若有不便,在下可暂行回避。”说完就要走出大厅。
“江公子留步,你但听无妨。”梅无霜止住江鹄继续说道:“丁恩图此人一向心高气傲,行走江湖喜欢独来独往,这次他突然跟了几个随从,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仔细看那几个人的佩刀,才发现那是郡王府的专用官刀,识别的方法是我以前无意间听父亲说起的,官刀的刀鞘部分和刀柄处有一块不太显眼的浮章,这块浮章是郡王府的铸刀师专有,江湖中人是不会用的,更不屑于用。”
“那也不排除他们抢刀,拾刀或是杀了郡王府的侍卫得来的。”花倾芳道。
“没那么简单,入梅园时,我又看到了他们腰间的腰牌上有雄武二字,看得出来,那腰牌是经过简单遮掩的,但还是被我看到了。”梅无霜正色道。
“哦,想不到他也会投靠王府,那么一把年纪了,也不想着安享晚年,还在江湖上鬼混。“花倾芳道。
梅无霜淡淡一笑:”雄武郡王马勃同惜才如命,丁恩图惜财如命,他们唇齿相依,倒也不足为奇,问题是,以后只怕怒梅山庄再无宁日了。”
江鹄站在旁边听她们对话,一句也插不上嘴,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要走,木然地抱着剑,一脸无措的肃穆。
他匆匆扫了一眼山洞,深情地望着冻死的爱马,片刻后,俯身为它合上了圆睁的双眼。
“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江鹄自言自语着,同时他也知道,倘若此时突然出现一只凶猛的山兽,自己是绝无半点反抗之力的。
他看了看雪花荡洒的洞外,欲运起内力御寒,却由于过度饥饿,丹田处根本提不起一点热意,他犹豫了一下,拔剑刺向死马的脖颈,然后趴在血口处吸了几口冷血,接着站起身把牙一咬,提剑扑向呼啸的风雪之中。
厚厚的积雪没过江鹄的膝盖,他用力地睁着被风刮得生疼的双眼,强打精神仔细四下打探着,他多么希望眼前有一个茅屋,哪怕是茅棚也好,只要在这大山之内遇到一个除自己之外的大活人,跟他说句话,给他碗热汤,那就足以令他兴奋不已,其它的他断不敢多加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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